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品文竹

  办公桌上有盆文竹,葱翠恬静,清雅俊逸。近观如修竹,远眺若苍松。

  文竹非竹,实为百合科天门冬属,乃多年生常绿藤本观叶植物。因其杆空有节,外形似竹,且常年翠绿,姿态潇洒,故名文竹。竹与松梅,并称岁寒三友;梅兰竹菊,合为花中四君。竹而冠之以文,赋尽个中神韵。倚竹脱俗,偎兰自馨。供之于桌,聊附风雅耳!

  相向日久,细加研品,惊诧纤弱如斯者何以具此品性。查阅无果,思之再三,臆测弥憾。

  一夜或成富翁,三代修为贵族。文竹虽为藤草,其必亦有所本,溯其渊薮,或可格物致知。

  其先祖自文清公始,卜居山间,幽谷空潆,友梅朋竹,饮苍天甘露,聚日月精华,日久必生灵性,此其素养之初本也。

  过去若干代,某世祖文雅公,亦居家山,初春沐阳,正与梅竹小语,有高僧了尘者,藜杖芒鞋,见而悦之,荷锄而取,植文雅于禅房瓦钵。文雅公得以远离山野,闻暮鼓晨钟,沐檀香佛气,远离尘嚣,与菩提树为伴,同研来世今生,修成恬静无为之性。

  又过若干年,高僧物化。文雅公被一书生所得,置于紫砂盆中,闻子曰诗云,沐翰墨书香,与丹桂树为伍,常研济世安民之策,修成秀外慧中,潇洒俊逸之态。

  世事如云,又不知其何年,某世祖文俊公得入香闺,眼前尽佳丽,耳中皆燕语,沐书香脂气,与相思树为友,阅尽人世真情,修成清雅高洁之性。

  复历数世,某世祖文逸公得归山间,渐与他竹品异,日益向往人间。

  文竹家族瓜瓞绵绵,传至当代一脉,谱号文修,仍居青山。去岁早春,文修险遭牛口,幸蒙牧童携归,辗转居于吾桌。

  某日薄醉,微风轻拂,甫交睫,谒周公,文修君峨冠博带,衣袂飘飘,长揖致谢:“蒙君雅爱,历述吾族若亲历,草木渊源诚如君测也:自先祖文清公以降,历九百余年矣!”且云“世间万物,皆有天性,居移气,养移体,近朱近墨之谓也。试与君言,幸勿惊悚:文清公族弟文榕,久居恶相秦桧之府,浸淫东窗密谋,殁后幻化绞杀榕;文雅公犹子文松,曾居状元公文天祥书斋多年,日习浩然之气,逝后托生傲雪松!”

  嗟夫!混沌初开,清升浊凝;天地氤氲,万物化淳;兰室鲍肆,性近习远。草木尚知,况人乎?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