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位同学写了篇题为《元旦前夕》的作文,记叙她在元旦前夕收到好友晓晖的一张价值三元钱的贺年卡,自己准备回赠一张早已买好的但只值一元钱的明信片。当她在回家的路上把这打算告诉邻居小燕时,受到小燕的奚落,说她“想用一元钱的明信片去换人家三元钱的贺年卡”,文章结尾写道:
听了小燕的话,我站在那儿愣住了。
良久,我才醒悟过来,胸前的围巾上已湿了一大片。我一步步向家挪去,脚步是那么沉重,心中似乎压了一块石头……
这样写,文章似乎收束早了些。如果贺年卡是小燕送的,那么这个结尾是适时而有内涵的,它可启示人们去思考:同学间的友谊是不是靠金钱来维系和衡量的?可贺年卡是晓晖送的,她也和小燕同一观点吗?小作者告诉我说:“不!当我把明信片送给晓晖时,她挺高兴的。”我因势利导地说:“那你为什么不把这写进去呢?写了,小燕和晓晖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,说明并非每个人都是用金钱来衡量友谊的。这样,文章的立意就高出原文一筹了。”后来,小作者在原文结尾处加了这样一段:
我闷闷不乐地吃过午饭,慢慢向学校走去。脑子里杂乱不堪,我走了好久,想了好久,终于想出一个主意——请同桌的小敏代我把明信片送给晓晖。
“小霞,太谢谢了,真漂亮!”晓晖扬着我送的明信片,走到我面前。她的真挚的微笑,使我激动得一时说不出话来。我紧紧地握住她的手,半晌,才叫出一声:“晓晖,你真是我的好朋友!”
这个结尾处理得很细腻,也很有层次,既使文章的境界焕然一新,又给读者留下了思考的余地。
文章不到“火候”不可提前结尾,但到了“火候”也不能硬拖,否则,便成了“蛇足”。有位同学写《忘不了,那个晚上》,叙述自己因不尊重爷爷而被妈妈教育的经过,结尾写道:
我的泪一下子又涌了出来,望着妈妈,我使劲点了点头。夜,更加漆黑,我紧挨着妈妈,向家中走去……
是的,这个夜晚令人难忘,它使我明白了中国人民传统的美德——尊敬和关心老人。
这个结尾的最后一句显然是“蛇足”,它所揭示的主题在妈妈的教育中已经表达得很清楚,另外,文末“我的泪”“又涌了出来”,“我”使劲点头,“我紧挨着妈妈”回家的叙述,也都含蓄地说明了“我”心灵已受到触动,文章完全可以在“向家中走去”之后打住,不必再添一个“蛇足”。
这样的毛病在学生的习作中屡见不鲜,不管是否必要,好像结尾不点一下题,不挑明一下中心,就不过瘾。
结尾少了不行,多了不好,太露了更不好。茅盾先生曾告诫青年作家说:“不要把主题思想都摆出来,不要把所有的话都讲完,要留一些让读者去想。”这话说得很有道理。
有位同学在一篇习作中借奶奶家的门槛由高到低的变化(粮食多了,往家里储粮,因门槛太高不方便,削掉一截门槛;添置了摩托,因门槛太高,进出不方便,又削掉一截门槛……),反映农民生活由穷到富的变化。文章以小见大,构思不错,但结尾却直奔主题:
在回城的路上,我不禁浮想联翩,奶奶一家生活的变化,当前农村的巨变,不就从这门槛变迁上反映出来了吗?
前文那样惨淡经营,结尾却裸露无遗,失去了诱人回味深思的魅力。后来,小作者按老师的指点,另写了一个颇为含蓄的结尾:
“在回城的路上,我不禁又想起奶奶家的门槛,不知有如奶奶家门槛的农家是否也把高门槛拆了。我想,会的,肯定会的。”
这个结尾紧扣“门槛”,但又不限于奶奶一家的门槛,习作拓开了一个新天地,比原结尾好多了。后来,这篇《奶奶家的门槛》在省级作文大赛中获了大奖。我想,若用原结尾,评委们也许不会如此垂青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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